作為遠洋海員的妻子,蘇玲這個純真、嫻靜的農家女性,深知長年漂泊于瀚海大洋的人是多么渴望感受家庭的溫馨和親人的愛。于是,她接到丈夫讓她上船探親的電報后,第二天一早,就匆匆動身了。
“嗚”隨著汽笛的長鳴,火車徐徐地駛進了車站。還沒等車停穩,旅客們便冒雨一窩蜂似地向各車廂門口涌去。蘇玲因為抱著兩歲的蘭兒,比不上別人那樣靈便,只好在就近的8號車廂門旁站住。人群潮水般地在流動。這時,一個小伙子從檢票口急匆匆地跑過來,他只顧低頭跑,也不看路,在8號車廂門旁同一個剛下車的中年男子正好撞了個滿懷。“急什么急?”中年男子沒好氣地說。“你怎么說話,找事兒是吧?”小伙子上前要與中年男子理論,但是很快就被上下車的人沖散了。小伙子來到8號車廂門口,他把正準備上車的蘇玲往旁邊一扛,蹭地一下躥上了車,列車員拽也沒拽住。蘇玲被扛出好幾步遠。她剛向前挪動了幾步,忽然覺得右腳踩著一個軟綿綿的東西,拾起來一看,是個黑色人造革錢包。她四下望了望,見旅客們上車的上車,出站的出站,并沒有人在尋找失物。蘇玲拿著錢包不知如何處理是好,這時,開車的鈴聲響了,時間不容多想,她只好抱著孩子匆匆登上了列車。
“大嫂,你怎么呆在這兒,來,我幫你找個座位。”一位身著鐵路制服、佩戴列車員胸章的年青姑娘走到蘇玲身前親切地說。“同志,剛才我在站上拾到一個錢包,沒人認領,你能不能想辦法轉交給失主?”蘇玲迫不及待地把錢包交給了列車員。列車員接過錢包,看了看里面的物件肯定地說:“放心大嫂,我們一定會妥善處理的。”然后又問,“你是探親吧?愛人在哪兒工作?”“在遠洋船做二副。這不,剛從國外回來,讓俺上船去住幾天。”蘇玲靦腆地回答。她倆邊說邊走進車廂,走到一排三人座位旁停下了。座位上側身躺著一個人。“同志,請起來,給這位大嫂騰個座兒。”列車員平和而禮貌地說。躺著的人欠了欠身子,看了列車員和蘇玲一眼,不耐煩地說:“后面車廂有的是座兒,干嘛非上這兒湊熱鬧。”說完又躺下了。原來這個人就是在車站上把蘇玲撞出好幾步遠的那個小伙子。“一張車票一個座,這是乘車規定,年輕人應該自覺遵守規定,快起來!”列車員斬釘截鐵地說。小伙子雖然嘴里還在嘟囔著什么,卻不得不讓出座位來。
車窗外的雨漸漸小了,細細的雨絲給綠色的原野罩上一層薄薄的紗帳。遠處的村舍,近處的樹木,在朦朧中迅速向后退去。伴著車身發出的單調而有節奏的“咔嚓”聲,人們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晃動著。小伙子向窗外看了一陣兒,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又打起瞌睡來……開始查票了,列車長走到小伙子身邊:“同志,醒一醒,請把車票拿出來看看。”小伙子睜開眼,懶洋洋地把手伸進口袋里。突然他像觸電似地愣住了,接著兩手在身上亂翻起來,“糟糕,車票和錢包一起丟了!”他頭上滲出了汗珠。列車員聞訊立即走了過來問:“你丟的錢包是什么樣的?里面都有些什么東西?”“是黑色人造革錢包,上面印有‘海濱’二字,里面有800多元錢、一張信用卡和一張青州至青島的火車票。”小伙子像受氣孩子似地答道。“是你的吧!看看里面的錢、物對不對?”列車員把錢包遞給了小伙子。小伙子雙手接過錢包,激動地說:“是它……是它……謝謝……太謝謝了!”“你不用謝我,還是感謝這位大嫂吧!是她在車站拾到后交來的,好好學著點,以后別那么自私。”列車員淡淡地說。小伙子的臉頓時漲得通紅,連連點頭稱是。
列車風馳電掣般地行使著。雨停了,天晴了,金色的陽光暖暖灑進了車廂,蘇玲和列車員對視了一下,會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