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夕陽下的吳哥很美,我有幸看到了。落日余暉,彩霞滿天,遠眺吳哥,一片金光。
吳哥是柬埔寨吳哥王朝的都城遺址,有“大吳哥”(吳哥王城)和“小吳哥”(吳哥窟)之分。小吳哥是保存完好的寺廟建筑,氣勢雄偉壯觀。柬埔寨人把它作為國旗圖案,足見其神圣地位。大吳哥王城早已淹沒于茫茫叢林,如今保存較好的是一座寺廟建筑,但規模、氣勢和名聲遠比不上小吳哥,而我卻偏愛相形見絀的大吳哥。
大吳哥寺廟有54座由巨石砌成的寶塔,每座塔的頂部都雕有象征國王的巨大的四面佛。聽當地人說,當年在修建大吳哥寺廟時,建筑師突發奇想,他允許眾石匠可以根據自己的見解、喜好甚至心情,按照四面佛分別代表的慈、悲、喜、舍,放開膽子隨心所欲地雕刻。效果一出來,令人瞠目——林林總總200多張佛面孔,張張都在微笑!給大家的感覺是,整個大吳哥仿佛就是一座微笑的建筑群。
目前,柬埔寨經濟比較落后,屬于不發達國家。比如還沒有高速公路,城市出租車都是三輪摩托,吳哥所屬的暹粒市只有6個紅綠燈,多數老百姓仍舊過著靠天吃飯的日子等。可是,在吳哥的兩天里,我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無論是街邊市民、景區商販、三輪車夫,還是田間農人乃至賣藝的孩子,幾乎找不出一張愁苦焦慮慌躁不安的面孔。人們不管忙碌還是閑坐,即使不微笑,神態也是安然,那情景足以令我這個來自喧囂鬧市的人吃驚不已。
是甘于貧窮落后么?我詢問當地人,他們莞爾一笑,答曰:這也許和信念有關。對于一個飽受幾十年戰亂創傷的民族來說,渴望和平安定的生活遠遠勝于發財致富。
知足者常樂。這句中國古語賦予吳哥人很合適。他們衣冠儉樸,淡飯粗茶,卻其樂融融,好像真的無欲無求。對于首都金邊的經濟發展以及先富起來的人們,他們似乎不怎么感興趣。我們的車路過一片農舍,憑窗望去,雞在院里漫步啄米,狗在門前臥著打盹,牛在田邊瞇著眼睛反芻,男人坐在高腳樓梯上吸煙喝茶,女人晾衣曬米,半大的孩子手持一根竹竿在水塘邊垂釣,也許,那即將上鉤的魚兒大概就是晚餐桌上的一道主菜了。
他們真的沒有更高的追求和向往么?在吳哥景區,一位臉被太陽曬得皮膚黝黑的小男孩兒追著游客推銷風景圖片。他會講幾句模糊不清的漢語,我留心細聽,他說的是:“請買一套吧,只要一美元,我想上學!”聽到此話,我的心里微微一顫,匆忙買了一套,付錢時,他雙手合十向我致謝。聽導游說,因為柬埔寨師資短缺,要花很高的學費才能上學讀書,所以許多孩子上不起學。
也是在吳哥景區,一位三輪車夫喝完水,跑到幾十米遠的垃圾箱,把塑料瓶子放進循環回收的箱子里。他的腳下不是馬路,不是廣場,只是一片荒草地而已。還是在吳哥景區,你如果內急想方便一下,對不起,請君移步千米,那里有設施周全、寬敞潔凈、氣味清新的現代化洗手間為你服務,不收費。吳哥人為了保護吳哥古跡,把餐飲、商店、廁所等統統遠置一公里以外。這個連許多發達國家都難以做到的事,卻讓清貧儉樸的吳哥人做到了。
信筆寫到這里,我似乎隱隱領悟了一點吳哥微笑的含義。這含義是對生活乃至生命的理解?是對世界乃至宇宙的詮釋?或是并沒那么深奧,僅僅源自吳哥人樸素純真的信仰?我可說不清楚。
都說夕陽下的吳哥很美,我有幸看到了。落日余暉,彩霞滿天,遠眺吳哥,一片金光。